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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黑麥威士忌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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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諾想在大屋躲清閑的想法,只奏效了一天。

或者準確的說,就只奏效了他在進入光輝帝國首都盧格敦的那一個下午。

當月亮女神收起了她月白色的輕紗,太陽神重新閃耀,阿諾在一片交響樂中,緩緩睜開了翠綠色的眼眸,就像是清晨含著露水向陽舒展的綠葉。

這交響樂,也算得上是光明教會的一大特色。

來自老教皇盧卡斯十四世的絕妙主義,他既不忍心很早就喊鹹魚阿諾起床,又不想讓神眷者錯過早課,於是,就用魔法搞了這麽一個自然鬧鐘。準時準點,阿諾所在的套間門外的草木綠植,就會化身一個小型的植物管弦樂團,演奏起美妙的音樂。

是早起的鳥鳴,是被水洗過的天空,是阿諾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的曲調。明明他以前很喜歡這首歌的,來自精靈族一位很有名的譜曲家,但如今聽到,卻只能想到被迫早起的困倦人生。

他一邊揉著睡眼,一邊打了一個漫長的哈欠。

姜餅小人本來在他旁邊的枕頭上睡覺,此時也一個翻身就清醒了過來,看見阿諾的眼睛都亮了,當下就要開開心心的撲上來貼貼。

阿諾用鼻尖回應了一下他,最先聞到的卻不是餅香,而是光明教會萬年不變的弗雷香。

象征著光明與高貴的弗雷劍。

那是光明神佩劍的名字。

也不知道為什麽光明神的劍都要是香的,但總之,在大陸百姓的想象中,那一定是陽光的味道。當然,這是比較文藝的說法,用阿諾的理解來說零陵香豆的氣息。

是一種有些過於甜膩的點心香。

阿諾覺得甜食控路德維希肯定會喜歡,他看上去好像也確實很喜歡,可是當阿諾說,這是光明神的香後,路德維希就立刻轉口評價,有些過於甜膩了。

雖然阿諾也是這麽認為的,可……

不等阿諾在想,路德維希已經在敲過門後,走了進來。綠植樂團們也在演奏完一曲之後,又重新安靜了下來,變回了植物該有的樣子。路德維希已經穿戴整齊,手裏拿著無數印著各式各樣火漆的信件,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個求見信以及一封邀請函。

路德維希笑著開玩笑:“我們的神眷者閣下,可真受歡迎。”

阿諾早上剛起來的時候腦子總會格外的慢,他如今就正坐在床邊緩慢啟動大腦,好一會兒才想明白自己想的是什麽——我的拖鞋呢?

路德維希已經見怪不怪,動作行雲流水一般,從床的那邊召來了阿諾毛茸茸的拖鞋,單膝跪地,親自為阿諾穿了他那有一雙小羊耳朵的毛毛拖鞋。然後,毫不意外的就聽到頭頂傳來的慢吞吞的聲音:“早—啊,路—德。”

阿諾的聲音是偏向清脆的,可早上的時候總會有點含糊,像極了在撒嬌。

“早安,我的月亮派。”

然後,等阿諾洗漱完回來,他才認真的回了自己的朋友:“我—寧—可—不—那—麽—受—歡—迎。”

路德維希也是想了一下,才想起來,這是他剛進門的調侃,他很難不促狹的想著,阿諾的下一句不會說,不要幫我穿鞋,我自己來吧?

還真是。

路德維希笑的一雙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都彎了,雖然他很希望阿諾的身體能越來越好,可他也得承認,阿諾慢吞吞的樣子也很可愛。不是我喜歡的樣子他都有,而是他什麽樣子我都喜歡。

前往主教堂和大屋的神官牧師們一起進行完早課後,阿諾才和路德維希返回了他居住的套間,一邊吃早餐,一邊看起了信件和報紙。

路德維希之所以說,其中最重要的事求見信和邀請函,是因為它們分別來自兩位教皇候選人。

老教皇盧卡斯十四世即將退位,這個消息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傳遍了教會,三位候選人更是第一批接到消息的人,並同時得知了自己成為下一任教皇候選的好消息。他們既不能表現的不高興,這樣有損誠實這項美德,又不能顯得太高興,讓其他有心人借題發揮。其實也挺難做的。

而早在半年前,他們就通過各式各樣的渠道,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式的曲折聯系到了神眷者阿諾萊德,分別都與他有過一次到數次不等的書信往來。

阿諾當時還不知道教皇要退休的消息,只拿對待尋常教會信眾的態度對他們仨進行了處理。

可以說是相當隨性。

三人也沒有過深與神眷者交往的意思,因為他們對未來與阿諾的會面心知肚明,不想讓神眷者事後誤會他們的結交是一場有心為之,雖然那確實是帶著目的的結交。

路德維希一點也奇怪他們會有的這些小動作,人族總是心思多,雖然別族都說魔族狡詐,但要魔族說,人類在玩心眼這方面是一點也不遑多讓,不然以人族很難成長起來的壽命,他們也不能坐穩六大族的位置。他如今比較詫異的事:“怎麽還缺了一個?”

是和阿諾有矛盾?還是個真聖人?亦或者只是在裝樣子?

阿諾也不知道,他搖搖頭,還挺高興的,能少一個,是一個。

他的話還沒說完,就遇到了最後一位候選。

對方是和紅頭發的貝奧武夫一起稱兄道弟的走進來的,帶著這個冬日獨有的爽朗。兩人比肩,對阿諾打了招呼,竟從身形到性格再到對威士忌的喜好,都像了個六七成。

他們只喜歡在早上來一杯黑麥威士忌,因為其過於濃郁的味道,而在大陸上並不怎麽受歡迎。但這兩人卻覺得它回味悠長,有一種薄荷黑巧的提神醒腦。

“我們又見面了,阿諾萊德閣下。”來人是個金發碧眼的美男子,再標準不過的光明教會長相,卻在大屋穿著一身與眾不同的騎馬裝,不像主教,更像騎士,他主動開口,“我是安德烈,安德烈·伍德,希望您還記得,今年仲夏,我曾與您通過信。”

阿諾當然記得,因為安德烈騎士長的信,當時是隨老教皇的一起寄過來的。他真的是個騎士,教會的宗教騎士,還是騎士長。

同時也是今年六族大比的六個人族選手之一,不過和第三王子亞當的關系一般。

非常一般。

對方一路護送教皇回來,全程都沒有和同為選手的亞當王子有任何互動,當然啦,也一點沒有透露過他是這一屆教皇候選人的身份,只是和沒什麽腦子的紅龍貝奧武夫成了一對好酒友。

說真的,在這點上,阿諾覺得這位安德烈騎士長挺厲害的,能讓討厭人類的紅龍都願意和他交朋友。

“要一起去馬場嗎?”貝奧武夫是龍族派來保護阿諾的,如今便和阿諾一起入住了大屋的套間,與其說是套間,其實更像是阿諾在雪羅斯塔的寢宮格局,有不少供別人居住的房間。雖然阿諾和貝奧武夫說過可以自由行動,只把這次的出行當做一場公路旅行就好,但貝奧武夫還是盡可能的保持著阿諾在哪裏,他就在哪裏的狀態。

這只紅龍真的很夠朋友,也對命令很有執行力。

如今很顯然就是紅龍受到騎士長朋友的邀請,對教會的馬場躍躍欲試,又不想和阿諾分開,就想到了這個帶阿諾一起去馬場的“絕妙”主義。

不等阿諾想明白這裏面安德烈騎士長出力有多少,戴著無框眼鏡的路德維希,已經把銳利的目光看向了對方。

安德烈騎士長看上去還是和紅龍一樣,行事作風大大方方,直接就說了:“是我提議的,我想讓貝奧看看我的金色閃電,那真的是一匹很棒的小馬駒,她今天有一場比賽,是馬生中的第一場。當然,我也很想您能夠一同賞光。”

在人族帝國的貴族中很流行賽馬,最近在光輝帝國就有一年一度的冬末賽馬節,某種意義,也算得上是大地月的主顯節的預熱。

阿諾終於懂了,這和其他兩位教皇候選的邀請性質其實是一樣的。

只不過另外兩個人還在按照傳統,慢吞吞的先寫信,安德烈騎士長卻要更加不拘小節一些,他直接在早餐桌上對阿諾發出了邀請。

順便一說,另外兩位候選人的信,阿諾也看了。

一個是尤多西婭聖女,她只是在信中詢問,神眷者最近是否方便,她想在空閑的時間前來拜訪;一個是英諾森紅衣主教,他在邀請函中附贈了數張門票,想晚上邀請阿諾以及他的朋友們一起去盧格敦最大的歌劇院,欣賞最近在人族中頗受歡迎的歌劇——《自然女神與三烏鴉》,據說他們在歌劇中還增加了新興的芭蕾舞表演。

順便一說,英諾森紅衣主教在這次六族大比時,也隨教皇前往了雪羅斯塔,只不過看完比賽他就回來了,據說是有什麽很急的公事要處理。

阿諾在三位候選人中左右衡量,最終還是選擇了尤多西婭聖女,因為……只有她的活動不需要出門。

阿諾經過一場曠日持久的公路旅行後,如今早已經歇了出門的心。

鹹魚大概就是這樣,在家的時候想出去,真出去了又恨不能在家裏宅到地老天荒,至少阿諾間歇性的旅游癖已經徹底被壓了下去,沒個幾年是不會再覆蘇的。

像大多數西幻文一樣,法爾瑞斯的光明教會也是有聖子與聖女的。

不太一樣的是,光明教會的聖子與聖女,是世襲制。是一份比教皇還要穩定又位高權重的工作,他們可以是教皇的啟蒙老師,也可以是教皇的幕僚。而一般來說,他們是不會對教皇之位產生想法的。因為一旦離開聖子或者聖女的位置,他們及他們的孩子,就不能再繼續世襲這個位置。

這奇怪的制度,一度讓阿諾很費解。

光明神到底圖什麽呢?

教皇不可以結婚,不可以世襲,卻人人都可以奮鬥,不問出身;聖子和聖女能結婚,只能世襲,卻永遠達不到權利的巔峰。

這裏要說的是,聖子和聖女但凡是有控制教皇,哪怕只是影響教皇的傾向,就會被要求立刻退位。

如今再任的聖子和聖女,就分屬於不同的兩個家族,他們都是老教皇盧卡斯十四世的學生。

可奇怪的事,尤多西婭聖女的信,當初卻並沒有由教皇一並送來,她是通過女騎士萊婭交到的阿諾手上。這點真的很不合常理,因為阿諾在老教皇的來信中,多次看到他提起自己的得意門生尤多西婭,最近的一次看上去都對尤多西婭非常驕傲,讚不絕口。

所以,為什麽要舍近求遠,走了萊婭的路子?

尤多西婭的家族就更有意思了,他們讚助了賽馬節,也讚助了《月亮女神與三烏鴉》的歌劇,寧可去幫尤多西婭的競爭對手,也不願意幫助自己家族的聖女。

“因為他們不想失去聖女這個位置。”路德維希都不用轉動腦筋,就知道這些人族在打的什麽主意,“成為教皇的親族只是一時的,哪怕尤多西婭聖女能像她的老師那樣活三百歲,她的家族也就只有三百年的未來。可如果堅持茍在聖女這個位置上,那他們就是永遠的聖女親族。”

這其實就是個想要短暫的輝煌,還是永恒的平穩的選擇題。

很顯然的,尤多西婭聖女想要更近一步,她的家族卻希望她永遠留在那裏。

“女人要什麽野心呢?”她的家族如是說。

就好像野心勃勃是一個多麽糟糕的詞匯似的。路德維持對此嗤之以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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